“出頭的樁子?”吳軻沒聽說過這話,但這話本身就很形象,所以理解上沒有任何困難。只是他聽到這話之后就忍不住笑了起來:“這可不像是郎君你會說的話啊?”
面對許盈疑惑的眼神,吳軻又笑個不停許盈在身邊人眼里,大約是個佛口秀心的人。別說是下狠手了,就是嘴上也說不出什么厲害話來。然而此時忽然說這話,倒有些殺伐果斷大人物的樣子了。
“所以,郎君要怎么把這出頭的樁子給‘打下去’?”吳軻好像對這很好奇一樣,興致勃勃地發問,大有許盈開口,他就擼起袖子上的意思。
許盈是真的沒太把這件事當回事,說到底不過是一個旁支族人搞事情而已。他連地方豪強胡氏要搞他、此去建鄴要面對一大幫老狐貍這類事都不太放在心上,更別說現在這事了,介足之蘚而已。
然而,吳軻卻不這樣想,他更容易從人心人性的角度考慮問題,他很清楚這件事的復雜之處在別的地方。
相較于許盈來說,許庸簡直不值一提!這不是吳軻這些許盈身邊的人偏愛許盈,而是普遍的觀點,問不相干的人也會是這樣的答案。但在一個宗族之中,事情就不是那么簡單了。
許盈是嫡支小郎君,眼見得又成了嗣子。當下年紀還小,本來就是匆匆上位,不足以服眾!若不是之前因為《戰國論》已經聲名鵲起,只怕會更不穩當!此時本就是最應該積累族中名望,聚攏人心的時候!要是一個不小心操作不當,是會被有心人利用的!
此時勢族內部非常看重聲名,有些族內顯宗會散盡家財幫扶族中貧苦人家,不只是在內得到族人支持,在外也會有清望加身。這種操作太過于常見,以至于被一些當世有見識的名士批評為散財求名。
這種操作是正面例子,但若是相反的操作,背上了一個刻薄宗族的名聲,那自然有另一個結果!
事實上,許庸有膽子這么明目張膽地搞事情,很大程度就是因為這個原因。他篤定許盈如今立足不穩,正是需要收買人心的時候,哪怕是發生了令他不快的事,也會大事化小,小事化了。至于今后,今后的事情今后再說唄!
反正他們是同族,還能殺了他?
就在吳軻和許盈說起許盈這事時,許庸的妻子也在勸許庸:“大郎還是別再打聽了,叔父若是生氣了,族中哪還有我家立足之地?”
許庸卻不愿意理會這話:“沒有立足之地就沒有立足之地!若是學得了釀法,我家自有好日子!我本就無心于官場,也不打算做什么林下名士,今后并沒有求得著嫡支的時候!怕什么?”
許庸長期生活在許氏宗族之中,已經習慣了宗族對他的保護,當自己對于宗族的政治資源、學術界人脈沒有需求的時候,他就真以為自己求不到宗族,離開宗族也能生活的很好了。
他當然不會去想,如果脫離了宗族,直接面對這個烽火連天的世界,他的小家庭是多么的不堪一擊——他怎么可能會去想這個可能!他生來就是汝南許氏的子弟,汝南許氏給予他保護,這不是理所應當?
所以,這份‘愛’是不會消失噠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