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許盈看了看那些菀席,此時家居設(shè)座有‘席以冬設(shè),簟為夏施’的說法,席就是菀席這類‘草席’,簟則是竹簟、象牙簟這類,非要說的話,前者與后者相比沒那么涼,比較適合冬天寒涼的天氣。
但不管怎么說,草席也不會溫暖到哪里去,更別說這是直接鋪在地上的——此時鋪席就是直接鋪到地上的,只不過并不是鋪一層就了事,根據(jù)場合的不同會鋪三到五層席,而且每層席還都不一樣,由下到上就是由粗糙到精細。
“拿一些褥子來,大冷天的正坐,便是穿了脛衣也遭不住。”許盈吩咐身后的僮兒。而聽到他這樣說的書童紛紛露出了松了口氣的表情現(xiàn)代人和古代人生理結(jié)構(gòu)上并不會有什么不同,冬天在硬化的地面上鋪幾層草席然后就跪著,還一跪就是半天,現(xiàn)代人自覺受不了,古代人自然也是一樣的。
僮兒聽了吩咐,立刻就往許盈居住的院子跑。讀書的地方剛剛才收拾出來,肯定沒有這些東西。
不一會兒,兩個僮兒各抱了一疊褥子,不等許盈說什么,已經(jīng)給鋪上了。
此時冬天坐臥,座位上鋪氈鋪褥都是很常見的,根據(jù)材料的不同有種種名目,但主要功能都是為了保護膝蓋,保暖而已。
許盈多看了幾眼,發(fā)現(xiàn)其他人都是絲麻材質(zhì)的,只有他的是白貂坐褥——這是他平常用的,估計是仲兒她們怕他不習(xí)慣,特地拿出來的。
溫暖又柔軟的白貂坐褥很好,同時也很顯眼,反正許仲容一走進來就注意到了許盈膝下的坐褥——雪白的貂皮,一根雜色毛都沒有,這樣的坐褥就算是在北方也要萬錢左右,南方就更昂貴了!
這讓許仲容不由得想起自己讀書時的事,他雖出身于汝南許氏,是海內(nèi)聞名的著宗顯第,但奈何離嫡支已經(jīng)很遠。像他這樣的許氏族人,日子比普通人過的好得多沒錯,卻也不會富裕到哪兒去。
當(dāng)時他是在許氏家學(xué)中讀書,教授他們課業(yè)的正是族中長輩,同學(xué)則是同宗之人。
家學(xué)只負責(zé)安排老師,另外再補貼子弟筆墨文具等,至于這之外的,家學(xué)自然不會負擔(dān),也負擔(dān)不來——許家有錢,但花錢的地方也多。
那時許仲容用的坐褥是麻制的,而同宗子弟多用錦帛坐褥,再不然也要用錦繡緣邊。他身處其中,常常覺得抬不起頭來后來是母親做主,從待嫁長姐的嫁衣上裁了能緣邊的錦帛下來,他這才放下了這件事。
而如許盈這樣,實在勾起了他的回憶——雖然兩人并非一輩人,但許仲容確實十分在意許盈,心里羨慕許盈擁有的一切??吹皆S盈就難免去想,如果自己是許盈,擁有他現(xiàn)在擁有的一切就好了!他必然能夠做出一番事業(yè),而不是像如今一樣,眼看著一輩子都注定要籍籍無名了。
勉強壓下心里的不喜,許仲容調(diào)整好心情,端坐在漆床上,與許盈相互行師生之禮。
禮畢,授課才真正開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