事情出了之后,袁綾嚇的不輕,父親以病為由給她請了假。秀娣也曾上門探望,袁綾對當天之事閉口不提,就是說自己染了風寒有些感冒。全家上下因為這事警惕了許多,母親出門打麻將的時間少了,多的在家里陪著袁綾。袁綾每每在早上醒來的時候想起那天晚上,都要抱著被子痛哭,漸漸的感覺到了心臟的無力。一天早上她從床上起來時,突然感覺心🜨🄨⛮臟劇痛,兩眼一黑就暈了過去,后🙿🐊♰來她便有了心悸的毛病,總要揣著藥。在家閑著到了年下,天冷起來,街上愈來愈熱鬧,袁綾也漸漸不再害怕出門,冬至那天,下了雪,家里煮了湯圓,小小一碗熱乎乎的。父親吃過便出了門,不知道忙些什么。袁綾帶著安排的保鏢出門,黑色大氅下包著的她,已經好久沒感受到人間氣息了。小孩兒們一個追著一個,手里拿著小煙花轉啊轉的;糖葫蘆和年糕的叫賣聲此起彼伏;不遠處百樂門歌舞升平傳來使得更加熱鬧。袁綾想去買個糖葫蘆,被保鏢護著走過去,卻給那賣糖葫蘆的老人嚇著了、扔下就要跑。袁綾攔住他“老人家,沒事。”往他手里放了一個銀元,只拿走了一個糖葫蘆。她站在雪地里,看云與大地一色、糖葫蘆和煙花相襯,遠處一輛黃包車拉來,她回頭望去,愣了一會,回神將糖葫蘆咬進嘴里一口,她笑了。日子一天一天過去,袁綾開始敢于接觸外界,秀娣和她的父親跨年時上門拜訪,有了同齡人說說話,她不再痛哭,心悸的癥狀也少了許多。日本的行跡一步一步南下,東三省也已淪陷,母親又開始與官員富商太太相約打牌,父親少在家里,最近甚至常常沒有歸宿。年前時母親帶著袁綾去取定做的衣服。走時父親已兩天未歸家,只是打了電話說自己要忙☘,母親雖擔憂但也落于平常。下午有人傳信來說衣服做好了,便拉著袁綾去取。路上還未到,不知從哪竄出一支軍隊,個個拿槍,看樣子是本地軍,母親招招手喊了句:“阿拉是袁家的呀。”便過了去。百貨公司里母親在這家挑料子挑的熱鬧,袁綾就去別家看鞋子,滿商場紅對聯紅福字貼的滿滿登登,那叫一個喜慶。待歸家時父親已坐在大廳,“回來了呀”母親邊放東西邊問。父親一臉嚴肅,說:“政府不管,我們得走。”母親問:“是不是日本打過來了?”“遲早的事,咱們要走。”“走到哪里去呀!”話音剛落,管家匆匆忙忙的沖進來,“老爺,太晚了,實在沒有車。”父親說:“那就明天買最早的車,”回頭看著我們,“今晚收拾行李,明天就走,去吧!”之后走進了書房。母親拉著袁綾上樓,嘴里還念叨著“啊呀真的是,不好搞的了…”
今年是袁綾出生到現在,第一次家里不再紅彤彤熱熱鬧鬧⛴,而是人仰馬翻的收拾行李逃難,她拿了皮箱放了衣服和鞋,把新買的料子也裝在里面,不一會母親進來,坐在床上摸了摸她的后背,“囡囡啊,沒事的,我們往南走的呀,不怕的呀。管家去買票了,明天咱就走了呀。”之后給她帶上了燈。可是袁綾睡不著,住了十幾年的房子就要離開,她不舍得。不知過了多久,遠處突然傳來了槍聲。母親趕緊從屋里拉著袁綾下樓,父親從書房出來,一臉驚慌和恐懼:“打…打進來了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