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若非看在你娘的面子上,朕早將你處死了。”天徽帝猛地把劍扔開,脖子與手背青筋凸起。
顧亦丞眸色一凜,笑意霎時在眼眸中褪的干凈,取而代之的是刺骨的冷冽,“您想繼續談最好別提我娘。”
天徽帝陰沉而帶著爆發性的眼神居高臨下地看著顧亦丞那張臉,與許荃有六分像,不屈的眼神更是像極了她當初拒絕先皇時的眼神,天徽帝時常搞不清楚這到底是上天對他的懲罰,還是獎賞,讓許荃留了一絲血脈在這世上,而他一路扶持著她的血脈在朝中立足,但這匹幼獸成長得過于恐怖,他起過殺意,卻每每在關鍵時刻心軟了。
唯一血脈,僅僅四字在腦海里劃過,亦能擊碎他所有的冷硬的鎧甲,直擊內心,防不勝防。
“沒有你娘,哪來你今日的榮華富貴,高官厚祿?”天徽帝冷哼不屑,不滿顧亦丞這種把他與許荃斷得一干二凈的態度,“為了個云淺涼,把自己的前程搭進去,威脅朕,顧亦丞你真出息啊。”
顧亦丞喉間怒氣洶涌,他抿緊了嘴唇,用鼻子舒了口氣,才勉強把這份怒憋住。
“皇上還是好好想想京中情況吧,臣的事無需您插手,若您此番召見是為了教訓臣,請恕臣無法奉陪,就此告退。”說著,顧亦丞欲起身。
“沒有朕的允許,你今日踏出這個門,朕便命人捉拿顧相府眾人。”天徽帝轉身回到那尊貴的位置上,直言威脅,“京中傳言種種,動搖民心,沒有證據能耐朕如何?”
“皇上怕是越活越回去了,情況愈演愈烈,只消做些假證便可扇動百姓逼您退位。”顧亦丞起了身,拍打錦袍下擺,“京兆府尹半個月抓了那多人有何用,您指著殺雞儆猴,孰不知在百姓眼里是殺人滅口,萬宋五十六城,悠悠眾口,您殺得了多少?”
天徽帝眸色漸深,他左不過是故作輕松,“眾口鑠金逼朕就范,朕登位數十年,豈是他們可撼動的。”
顧亦丞冷冷一哼,仿佛嘲笑天徽帝的做法,“蚍蜉難撼大樹,但螞蟻多了未必不能咬死大象,皇上作繭自縛讓別人有機可趁,一再被野心蒙蔽,親手所為,鐵騎軍算一樁,逍遙城算一樁,這還嫌不夠的話,你大可繼續與祁國做些見不得光的事。”
顧亦丞著實厭煩收拾爛攤子這種事,奈何無論是天徽帝,還是其他國家,安分多年野心膨脹,逐漸開始動蕩,內憂外患,爭王奪位屢見不鮮。
歷朝歷代,天徽帝不是第一人,也絕非最后一人,而他履行顧家職責,遵循母親遺愿,諸多事情看似主動,實則很是被動。
“而你做了眾多螞蟻之一。”
“撥亂反正,總需有人做這個吃力不討好的事。”顧亦丞大方承認。
“好個撥亂反正,你倒是告訴朕何為正,何為亂?”天徽帝氣勢逼人的問道:“違背天子之愿,與覬覦皇位之人為伍,坐看京城動蕩而放任吾輩之流,單單一句不尊天子之令,你就已經是亂的那一撥了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