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四爺，您這一步可是太過行險了些，一旦稍有差池，后果實是不堪啊。”

    四爺算是個謹慎人，回戶部打了個轉轉之后，又緊趕著進了宮，央著老爺子給了督辦刑部的旨意，便即領著一眾府中侍衛(wèi)匆匆趕到了刑部，憑借著圣旨將刑部各要緊部門全都封了起來，更將所有涉案官吏全都關進了牢中，派其府上侍衛(wèi)嚴加看管了起來，一直忙乎到天已擦黑，這才意猶未盡地回了自家府上，只是他這等好心情卻沒能持續(xù)多久，方才在書房里落了座，就被戴鐸當頭一句埋汰給敲了個粉碎。

    “嗯。”

    對于風險問題，四爺自不是沒考慮過，只是在他想來，這等風險還是可控的，哪怕稍大了些，他也別無選擇，不為別的，只因清欠一事上栽的跟頭實在是太大了些，若不冒險行事，他自忖已是無力再跟三爺爭鋒，再說了，此番菜市口案發(fā)，明擺著是三爺要出手打擊八爺，他四爺借勢發(fā)力之下，還真就不怕成不了事，正因為有此想頭，四爺才會毅然決定去冒這么個險，然則這會兒聽戴鐸如此說法，明顯是沒體會到自個兒的苦心，四爺心中自不免有些不悅，可又不好當場發(fā)作，也就只是不置可否地輕吭了一聲。

    “四爺，您可是以為三爺此番一準會全力對付八爺么？若作此想，則必敗無地也！”

    戴鐸雖不算當世的頂尖智者，可也非尋常之輩可比，加之跟隨四爺日久，對四爺的心思個性自是清楚得很，哪怕四爺沒說出口，戴鐸也能猜知四爺心中究竟作何想法，這便苦笑著搖了搖頭，給出了個極不樂觀的判斷。

    “此話怎講？”

    被戴鐸點破了心思，四爺可就無法再保持平靜了，眉頭一皺，帶著絲不悅之意味地追問了一句道。

    “四爺明鑒，奴才雖無法確定三爺此時出手是為哪般，可有一條卻是篤定無疑的，那便是三爺行此手段絕非是為了整垮八爺，道理很簡單，三爺如今正當紅，在不犯錯的情形下，一眾阿哥們已是難有超越之可能，原也無須出此狠手去整八爺，有那心思還不若設謀去拿下太子更為直接，再者，三爺并未癡愚之輩，又怎會不知過猶不及之理也，錯非如此，三爺也無須耍出海外糧種一事以求得從戶部脫身，今既如此行事，想必是有甚須得八爺那頭作出妥協(xié)的，四爺您在其中插上一手，怕是兩面都難討好，此案之審理實非易事也，一個不小心之下，難免遭兩方聯(lián)手暗算，其險大矣！”

    事情緊急，戴鐸也無法顧及四爺的顏面問題，緊趕著細細地將個中蹊蹺解說了一番，直聽得四爺背心冷汗狂淌不已。

    “這……，如此，計將安出哉？”

    四爺雖心細，可限于智算能力不強，真就不曾算計到三爺有與八爺妥協(xié)的可能性，心不由地便慌了，真要是被三爺與八爺聯(lián)手擺了一道，那四爺這回可就算是自己往火坑里跳了，哪還敢有甚矜持可言，臉色難看不已地便出言追問起了對策來。

    “四爺既是承了旨，此案便須得有所交代，若不然，于四爺之名聲將有大不利，而今，說起來也就只有兩條路可走，一是聯(lián)合三爺，全力打壓刑部；二是與八爺聯(lián)手，讓八爺給出個說得過去的交待，除此之外，別無它法可想！”

    戴鐸苦澀地一笑，給出了兩個都不算太靠譜的選擇，道理很簡單，無論三爺想要從八爺處得到些甚子，都無須跟四爺有太多的瓜葛，而八爺那頭若是一旦跟三爺搭上了線，也完全不需要跟四爺聯(lián)手，再說了，眼下是三爺扣著八爺的把柄——三爺若不是事先便抓住了刑部宰白鵝的實證的話，又怎有膽子在刑場上發(fā)動，八爺最需要的是跟三爺那頭達成共識，而不是跟四爺這個明面上的主審官眉來眼去。

    “嗯……，也罷，這就去三哥府上打個轉也好。”

    四爺到底是精明人，盡管戴鐸沒詳細說明兩條路的難行之處，可四爺卻是聽懂了，皺著眉頭思忖了片刻之后，長長地出了口大氣，也沒再多遷延，站起了身來，丟下句交待便即行色匆匆地向府門方向而去了……